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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十數年,如夢亦似幻(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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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十數年,如夢亦似幻(11)

是枝千繪放棄形象, 蹲在榻榻米上,湊近看著被巫女抱在懷裏,還是個小小幼崽的禪院惠。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人類幼崽的臉蛋。

然後被稚嫩的小手抓住手指, 圓圓的綠瞳清澈通透,也沒那麽鬧騰, 安靜地用一整只手握住她。

很幼, 非常幼。

才出生一年左右?

認不出來,千繪對人類幼崽不太熟悉。

她見過最小的真·人類幼崽也就是櫛名安娜,但那種成熟懂事的小姑娘完全不適合作為例子對比。

是枝千繪伸出另一只手, 從旁邊再戳一下。

這回兩只手指都被握住了。

大概禪院甚爾會同意和她做交易,借她的手徹底斷開和禪院的關系也有這一層在吧。

一個人無法對抗世家。

禪院甚爾有孩子,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惠, 他都需要和禪院做個了斷。

而在此情況下,最好的橄欖枝已經伸來了。

沒錯就是她。

她也不算是大冤種,這對父子能給他帶來的價值可比禪院甚爾想象中的要多多了,而且——這可是漂亮的紙片人!

血賺不虧!

不過……

“天滿宮……歸蝶啊……”

望著眼前這雙和生父如出一轍的綠眼睛,是枝千繪幽幽地嘆息了一聲。

羂索剛進來就聽到了這句喃喃自語, 本以為是少女情懷的傷春悲秋, 仔細一看, 發現和嘆息完全相反,是枝千繪嘴角隱隱掛著的笑容,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很是開心。

羂索沈默。

如果說人類的內心很覆雜,那天滿宮的內心至少能扭成麻花。

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演繹能力讓他都要甘拜下風。

經歷了之前那件事之後,羂索現在不是很想再試探這個女孩的內心到底在想什麽,他掃了一眼照顧小孩的巫女, 隨意扯開話題:“天滿宮大人剛才在說什麽?”

“沒——什——麽——”

是枝千繪拖著尾調回答,收回手, 揮退了抱著小孩的巫女。

她扭頭問真正意義上新提的工具人:“甚爾的入編文書整理得怎麽樣了。”

羂索:“……”

這個人是怎麽做到面前杵著這麽大個未知威脅,還能一臉理所當然的指揮他去做那些核心事務的?真的不怕被背刺嗎?

不過他還是按照是枝千繪的要求把事情做到位了。

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頭。

羂索一邊把東西遞過去,盯著女孩脆弱的脖頸,磨了磨牙。

他還沒找到掙脫這個束縛的方法,神官的意志和肉.體完全把他的術式壓制主了,他根本擺脫不了這具肉.身;等他想辦法能離開,天滿宮的性命再做另說。

說不定優先級能越過那個咒靈操術。

千繪才不管他在想什麽,她順手翻看文書,看看寫得怎麽樣。

數秒後,玩家內心升起一頓狂喜。

——超讚的工具人啊!

不愧是活了上千年什麽都幹過可能還會生孩子的超級反派,哪怕是神社方面繁文縟節到極致的規矩也處理得非常得宜,梭.哈這一把把他扣下來絕對是絕佳的主意!

沒錯,扣下羂索也在她計劃之內噠!

“有什麽問題嗎?天滿宮大人?”

羂索深呼吸,重新偽裝似的掛上了禰宜原本的笑容,謙和有禮地問道。

是枝千繪一點沒有被這幅表情膈應到,反而相當開心新提的工具人能迅速適應他的定位。

“沒有,非常好!”

是枝千繪拍板,給了滿分通過。

今天果然是美好的一天,紙片人和工具人全都到手了,那麽下一步果然還是繼續她一貫的娛樂項目——

“五條家的人到了嗎?”

女孩彎下眉眼,巧笑嫣然地問道。

她問身邊的身穿白色齋服,僅看外表依舊是天滿宮神社那個風華正茂的年輕神官:“這一趟的目標可不只是一個你。禦三家那邊,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,他們也該思慮好利益得失,做出各自的反應了。”

羂索頓了一下。

取代了禰宜工作的他正是為這件事來的。

五條家的反應比想象中還要快,不知道是重視和天滿宮的關系還是恐懼忌憚,在事發第二天就派來了人,還帶來了五條悟,肉眼可見的被震懾到了。

下一個會是誰?

有‘禮物’這一層在的禪院,還是表面上看不出多少關系的加茂?

羂索想起了是枝千繪之前對他說的那句‘不是在清掃高級術師’的話,總感覺這個女孩在籌謀著什麽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。

還有那句「獵殺天元」。

不像是假的。

也不像是什麽拉他入夥的話術。

他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眼是枝千繪,女孩穿著西陣織質地的和服,明艷的織染面料與她的發色相得益彰,無論是出入高端場合還是商業應酬都非常得體的打扮。

提前準備好了。

她已經算到今天會是誰先來了嗎。

羂索偽裝祥和的笑容,把一切猜疑壓在心底,回答道:“已經到了,不僅五條家主,他們還帶來了那位六眼的五條悟。”

“您要現在去見他們嗎,天滿宮大人?”

是枝千繪欣然點頭,迤迤然前往會客室處理意料之中的來訪。

什麽?你說禪院甚爾的叮囑?

沒有哦~是他們自己找上門來的:P



於是——

當禪院甚爾出去幫是枝千繪取完東西回來的時候,天滿宮歸蝶的辦公桌旁邊出現了一個白毛小鬼。

看見他進來,掃過一眼,又直接把視線平移了回去,無視得非常明顯。

態度之惡劣,讓禪院甚爾感覺棋逢對手。

還沒等他開口,內室就傳來清脆稚嫩的聲音——“甚爾回來啦。”

是枝千繪從內室出來,抱著一大堆書。

書本層層疊疊堆得很高,幾乎擋住了她的視線,所以也走得歪歪扭扭的。

禪院甚爾看了一眼,瞬間感覺喉嚨裏有什麽東西哽住。

純文學著作,什麽君主論富國論天南海北什麽理論書都有,但是沒有會令人積勞成疾的文件,猶如卡bug一般,完美避開了禪院甚爾之前說的話。同時給自己找了喜歡的娛樂項目。

禪院甚爾:“……”

刻板印象又增加了。

救命,這個人是得了不給自己找點事做就會死的病嗎?

禪院甚爾深呼吸。

他沒好氣地把手裏的盒子一扔,丟到辦公桌上:“你要的東西,給你拿來了。”

盒子砸到桌面上,發出了沈重的悶聲。

五條悟詫異地看了一眼盒子,又看了一眼禪院甚爾。

禪院甚爾雙手環胸,挑目問是枝千繪:“這個小鬼是什麽情況?你這裏開始什麽人都收留了?”

是枝千繪沒空理他。

頂著幼女狀態,渾身debuff還沒結束的千繪醬正忙忙碌碌的端著一大堆書從內室挪過來,並開始懷念在港口Mafia的辦公桌。港口Mafia的首領辦公桌後面就是鑲嵌在墻上的書架,轉身就能拿到手,不比這種和式古典的地方,房間劃分都有各自的作用。

禪院甚爾實在看不過去,幾步跨到她身邊,直接抄手端了起來。

“放哪?”禪院甚爾問。

是枝千繪從容接受服務,跑到桌邊,拍拍地上的榻榻米,“這裏!”

正經娛樂項目到手,是枝千繪這才滿意地拍拍手,重新把註意力投放在了紙片人身上。

首先,她解釋了一下五條悟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。

“他會在這裏的理由很簡單啦。”是枝千繪翻翻手裏的新書,從筆筒裏抽出一支筆,在書上圈出了上面的一句話,然後遞給禪院甚爾。

禪院甚爾接過來,看了一眼,隨口念出上面被劃出來的句子:“不論擁有多麽強大的武力,進入占領地總需要當地居民的支持……?”

他沒看懂,合上書看一眼封面,果然,書上赫然寫著‘君主論’的字樣。

禪院甚爾沈默數秒。

禪院甚爾選擇把書放下。

這對沒怎麽認真上過學的人來說有點超綱了。

無形間感覺受到了學霸光芒壓制的禪院甚爾把書還回去:“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。”

是枝千繪笑嘻嘻,她心裏可有數了。

利用羂索暗殺她這件事試探禦三家的現在,五條家的反應在意料之中。

婚約對她來說是絕佳的‘當地居民支持’,只要五條家試圖利用這樁婚約拉近兩家之間的關系,那麽她就能借此更加擴大禦三家之間的裂痕。

於是,五條悟出現在了這裏。

五條家因神祭的事情感到忌憚,試圖通過讓兩位婚約者多加相處來綁死這道聯姻關系,保證日後哪怕天滿宮要對咒術世家下手也不會影響到他們五條家 。

而她——

以默認婚約依舊有效為條件,貼到了超讚的白毛藍瞳!

這是一魚三吃、不,一魚多吃的絕讚大勝利!

是枝千繪心情非常好。

女孩兩只手抱起禪院甚爾取回來的大盒子,拿起桌上工具人羂索寫好的文書,噠噠幾下跑到禪院甚爾面前,把盒子塞給了他。

是枝千繪再打開那份文書,對禪院甚爾說道:“恭喜入編天滿宮神社。”

她將隸屬契約放到禪院甚爾懷裏的盒子上,眉眼彎彎,拍拍那個盒子:“這是入職禮物!”

從他手裏放出去的東西又回到了他手上。

禪院甚爾楞在原地,沒說話。

而面前的女孩臉上笑容歡快,好像在期待他當場拆開給點讚美的評價。

許久,禪院甚爾勾起嘴角,把文書收了起來,也沒打算當面拆禮物,在千繪期待的目光下,說道:“那我就收下了,回去再拆。”

女孩肉眼可見的氣鼓成了一個球。

禪院甚爾拿著那份禮物,轉身離開,走出幾步遠,他忽然回頭。

——“天滿宮歸蝶。”

男人碧沈的瞳孔裏似乎照進一絲光色,懶散無拘無束的嗓音摻進無端的沙啞,混雜在今日溫暖的陽光下,猶如褪去汙泥,再度踏入人間。

他說:“謝謝。”



“……”

五條悟看著和式推拉門,禪院甚爾剛走。他忽然扭頭看向是枝千繪,蒼藍的瞳孔一轉不轉地盯著身邊的人,似乎在觀察什麽。

“天滿宮。”他喊。

五條悟問:“他剛剛叫你天滿宮……什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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